Monday, May 4, 2009

爷爷的身影

这一辈子最长的30分钟,就是今天了吧。我相信,在这一刻,我们全家人的感觉都一样,那就是:焦虑。等到叔叔和婶婶后,我们便出发到家乡去了。回去,探望我们病重的爷爷。

我们抵达医院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,姑姑说打了强心剂的爷爷已经度过危险期,可是一剂终究是不够,能不能挨过明天还不知道。于是,我们全家人便进入爷爷的病房。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,但是一瞧见爷爷因病魔缠身而憔悴的模样,我的心还是疼了。姑姑说爷爷那么拼老命想活过这一天是为了见到正赶路的我们。爷爷用他那软弱无力的手,握着我和弟弟的手,还喃喃说了一句话,可是我们听不见。

‘爸,你说什么?’姑姑大声问道。

‘公。。公公。。会很快。。好起来。。’

看着爷爷那么痛苦了,还向我们承诺说他会很快好起来,我别过脸,忍不住哭了。我知道爷爷骗了我们,因为隔天,他要求回家,在穿好寿衣的那一刻,断气了。

隔天,在半睡半醒的情况下,我们大家都集合在爷爷的家了,因为,爷爷即将回家。不一会儿,救伤车载着爷爷回来了。安顿好后,我看见跟他一起回来的氧气筒,爷爷靠着那筒氧气,用力地呼吸着。姑姑和伯伯们就合力帮爷爷清理身子,甚至帮他刮胡子,让他安心地上路。有那么一霎那,大家都不说话,屋内一片死寂。

这时,一向坚强,从不轻易掉眼泪的爸爸哭了,因为他很爱爷爷。他那低头哭泣的样子让我们看了都心酸。姑姑在帮爷爷穿寿衣时,三番四次发现爷爷没有动静,连忙大喊‘爸爸!!’,希望能换回他的意识,然后我们的心就会像吊在高处一样,紧张到不行。最后,爷爷在姑姑为他戴上寿帽的那一刻,叹了一口气,才离开了我们。

我们连续守孝了三天,在爷爷要入土的路途上,大家都无法阻止那涌上心头的思念,大声地哭泣。爷爷入土后,大家都收拾了心情,准备回到学校和公司。现在回想起来,都还觉得那只是一场噩梦,好希望睡了一觉后,能看见爷爷那精神奕奕的模样。

前几个月,爷爷还和我们一起替婆婆扫墓呢,可现在,却走了。回到家时,已经是凌晨十二时四十五分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,脑里都是与爷爷相处的画面。

感恩这档事,任谁做起来都很别扭。可是,若错过了,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。为了不让自己后悔,趁父母还健在时,多陪陪他们,多感谢他们。我们永远都不知道,他们也许在下一秒,就永远地离开了。

江曦甯